小说吾爱 - 都市言情 - 我和一个日本女生在线阅读 -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我第一次看到萧伯父失声痛哭,看着他两鬓似乎昨日冒出的白发,心里泛起阵阵难过,情不自禁地紧紧握住了萧伯父的手。萧伯父如同一个孩子一样靠在我的肩膀上痛哭流涕,哽咽着道:“五年,我居然又见到过幸子,可就在那一瞬间,还是错过了,直到如今,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我真是太愚蠢了……”我不知道如何安慰身边真情流露的萧伯父,我想能让一个快五十岁的男人痛哭失声的,也只有蕴含在内心深处至诚至深的情了。我从萧伯父右手手里拿过信,怀着沉重的心情看了起来。

        秋棠:

        自从一别,枉若昨日,可你的音容笑貌却如同花园里的樱花一样永远让我感到欣慰和快乐。相识那么短暂,可我却感觉仿佛十年,你的睿智和从容让我尘封多年的少女之心为你敞开。我多么渴望能够和你安详地共度一生一世,躺在你的怀里看你挥毫舐墨,抒发我们共同的希望和憧憬。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逃避,也许你逃避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可你有没有想过,秋棠,还有什么比爱情更值得拥有,让你不敢勇敢面对呢?我看到你犹豫的眼神,其实我的心里比你还难过,因为我怎么能让心爱的人为了我对爱情的自私而受到良心的谴责呢?

        秋棠,当你告诉我你已经有了妻子时,我真的心都要碎了。你们中国有句古话,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何我们却偏偏只能擦肩而过呢?秋棠,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为何你从不回只言片语呢?四年后,我跟着我的先生回到了中国,我也曾去打探你的下落,才发现你早已远走他乡。我都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就在一年后我自己即将要当母亲的时候,我惊喜地发现,在那家医院里,你和你即将待产的妻子住在一楼的产房。你无法想象我当时的心情有多么激动,我又多么想再次投入你的怀抱,你知道吗?可我明白,你如果能接受,五年前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等孩子出生后,我要带走你的孩子。你知道,母亲去婴儿房看自己的孩子,医院是绝对不会想到有母亲会把自己的亲生孩子和别人的孩子交换的。所以,我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将两个小宝宝的出生牌进行了交换,然后毫不犹豫地抱走了你的孩子。秋棠,请你原谅我所做的一切,我想你的孩子陪在我的身边,就好比是你永远陪在我身边一样,会让我这辈子没有遗憾。何况你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我相信我的孩子跟着你也会享受到深深的爱。

        对了,秋棠,丈夫陪着我出院的时候,你正陪着你的妻子散步回来,我们曾经擦肩而过,你还记得你望了我一眼吗?那一瞬间,我差点心酸落泪,可我还是装作若无其事一样,挽着丈夫缓缓走出了医院的大门。五年时间,我已经不是当初你看到的那个我,但我的心却仍为你保留了那份纯真,直到永远。秋棠,我真的希望有生之年能够再见到你,希望你的亲生女儿洋子能够将这封信带到你的手里,因为,这不是一封普通的信,而是幸子一颗真挚的心。

        幸子泪笔

        一口气看完幸子写给萧伯父的信,我不禁感概万千,眼角也湿润得厉害。我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管用,最需要的就是酒,喝他个酩酊大醉。于是我打了电话给西哥,哽咽道:“西哥,你在哪里呢?我需要你!”西哥一听我的腔调不对劲儿,扯着嗓子问道:“怎么啦,是不是挨打了?快告诉我,是哪个王八羔子敢打我兄弟,老子踢爆他的球!”我对西哥道:“我没挨打,就是心里忑不舒服,忒忒忒想喝酒,你能不能带上两打啤酒过来?”西哥道:“你肯定是挨打了,别怕,喝醉了天王老子都不怕,我带一箱过来行了吧?”我对西哥道:“我身上没那么多钱。”西哥提高嗓门儿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占老子便宜,提钱就俗了。对了,上次借你那张信用卡还在我这里呢,等下刷完这次估计就爆了,你记得要去还。”我对西哥骂道:“太绝了吧?还让不让我活啊?”西哥道:“你看你,刚刚说了,提钱就俗了,等我,马上过来。”

        西哥真搬了一箱啤酒,我日他个先人,不刷自己的卡不心疼啊。西哥放下啤酒,看着我和萧伯父道:“这是怎么啦,咋感觉气氛挺沉重的?”我打开一罐啤酒递给萧伯父,然后自己打开一罐,将萧伯父给我讲的故事对西哥讲了一遍,然后将幸子给萧伯父的信给了西哥。西哥将信看了一遍,没有说话,将信轻轻放在茶几上,然后打开一罐啤酒一饮而尽,突然嚎嚎大哭起来,对着萧伯父就叫:“爸……”萧伯父吃惊地瞪着西哥,好像一下接受不了西哥的这个突然袭击。我也差点一口啤酒喷在西哥脸上,一脸惊讶道:“你太过分了你!”西哥一脸不解,委屈地看着我哽咽道:“怎么啦,洋子是萧伯父的亲生女儿,我不叫他爸叫什么?”我对西哥道:“要叫也是我先叫啊,难道萧伯父就不是萧然的爸啦?”说完,我又打开一罐啤酒,也一饮而尽,然后喷着酒气对着哭笑不得的萧伯父大声叫道:“爸……”

        三个人开始喝酒比赛,在一箱啤酒喝掉大半的时候,西哥又从家里不知哪个角落掏出三小瓶二锅头来,逐次打开,然后红着眼睛道:“今天谁要不一口干了它,谁就是孙子!”我正担心萧伯父不喜欢西哥这个口气,没想到萧伯父带着醉意笑了笑道:“好,一言为定,谁不一口干谁就是孙子!”说完,萧伯父带头将手中的小二锅头一饮而尽。西哥干完二锅头后,不叫萧伯父爸了,改口叫爹了。我看西哥一旁叫得起劲,我也改口大声对萧伯父道:“父,父亲大人啊……”西哥醉醺醺地道:“严,严肃,你他,他妈的不严肃!”我歪着身子指着西哥道:“怎,怎么,怎么我就不严肃了?萧,萧伯父就是我的父,父亲大人。”西哥一下躺在沙发上,头枕在萧伯父的右腿上,嘴里还在呢喃:“爹,老爹……”我一看他这个架势,也来劲儿了,顺势躺在萧伯父左腿上,嘴里也含糊道:“父,父亲大人……”

        西哥继续呢喃道:“呃,这屋,屋顶是,是不是漏水啊,我,我怎么就,就感觉屋顶漏水啊,都滴,滴我脸上了,还是热的,热的,有点烫。”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对西哥道:“不,不是漏水,是,是在下雨,也滴我脸上了。”

        咯吱一声,客厅的门开了,一个窈窕妖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处在极度不清醒中的我对这个身影道:“你,你是谁啊,挺,挺着两团,两团吓唬我来着是吧?是,是不是,跑,跑错门了啊?”

        一旁的西哥听到我这么说,红着眼睛缓缓转过头朝门口望去,打了个酒嗝儿道:“内人,是我内人来了……”我挣扎着在沙发上坐好,眯着眼睛仔细瞅了瞅,摇头晃脑道:“哟,我说怎么这么惊世骇俗呢,原,原来是洋子来了。”

        洋子看到我们三个醉醺醺的样子,有些难以置信道:“你们怎么……”西哥接口道:“激动,冲动,加上稍许感动,就多喝了两瓶,没看萧伯父都歇了。”萧伯父睁开眼睛,眼角还有些残留的泪水,一副百感交集的样子,盯着洋子足足看了半分钟,突然用左手捂住了嘴。我知道萧伯父可能不行了,肯定是特想吐,于是起身准备扶他去卫生间。他右手朝我摆了摆,示意不用,然后镇定自若地走进了卫生间。我心里想,还好萧伯父是个长辈,要是一年轻小伙儿喝醉了酒,正巧碰到洋子出现,也和刚才萧伯父一样捂住嘴作欲吐之状,那人生的一次绝好艳遇机会就硬生生被自己破坏了。所以,从这点看来,喝酒还是不要醉的好,万一有年轻女子出现,你捂住嘴想吐,运气不好被她误会,很可能还会挨上一脚。

        洋子走到西哥和我之间坐了下来,两只手分别在我和西哥后背拍个不停,关切地问:“你们行不行啊,要不舒服等下也去吐出来?”西哥故作姿态对洋子道:“就这点小酒能把你相公搞倒?”洋子一脸幸福微微笑道:“谁说要当你娘子了?”我看西哥说话倒是很流畅,完全不像刚才结结巴巴醉了的样子,于是疑惑道:“西哥,我说你是不是装醉啊,我看你刚才说话还鸭儿吞螺丝一样结巴得厉害,怎么现在忒溜了?”西哥朝卫生间望了望,然后偷偷一笑对我道:“小样儿,你刚才不也结巴得厉害吗,现在不也一样溜得很?”我和西哥两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后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洋子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西哥,点点头惊奇道:“好啊,你们两个真的是无可救药了,长辈也骗啊!”西哥摇摇头对我道:“没办法,都是文化差异造成的,生活中善意的欺骗是完全允许的,她不懂。”

        我对洋子道:“你不知道,刚才萧伯父哭了,毕竟上了年纪的人,在晚辈面前痛哭流涕的,怕有失他的颜面,所以我只好装醉。”西哥对我道:“老子一看就知道你是装的,索性也就和你一起比比演技,不过这点我还真不如你,因为你倒是经常醉,毕竟经验丰富嘛。”其实我和西哥应该心里都明白,装醉的主要原因是为了叫萧伯父一声爸,要是清醒状态,还真难以喊出口。洋子道:“萧伯父为什么会哭呢?”西哥道:“萧伯父哭是因为你。”洋子咯咯地笑道:“西哥又和我来善意的欺骗了,是吧,快告诉我嘛,那么大年纪了为什么还会哭啊?”西哥道:“那么大年纪怎么啦,就不能哭啦?男人都长了两个眼睛,就是为了流眼泪和看女人。”我对西哥道:“西哥,说来也怪,这事儿萧伯父可能感触比较多,可我却心里很高兴。”西哥点点头道:“嗯,我也一样,本来就不值得难过,真相大白了大家都轻松,只不过我们不是局中人,所以就会多了一份高兴,少了一份伤心。”洋子跺了跺脚道:“哎呀,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都晕了!”我认真地对洋子道:“萧伯父哭是因为你母亲,幸子。”洋子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道:“我妈妈?不可能!这是哪里和哪里啊?”洋子转向西哥向他求证,没想到西哥很确定地点点头道:“是的,洋子,这事儿比较复杂,你得有点承受能力才行。”

        我听到卫生间的冲水声,对西哥道:“行了,带洋子进屋说吧,萧伯父快要出来了。”西哥拉着洋子的手进了卧室,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忍不住感叹,真是天生一对,便宜西哥这个狗日的了。快进屋的时候,西哥对洋子道:“你信不信我们身后那狗日的肯定在盯着我们两个的屁股看?”洋子扑哧笑了笑。我对着西哥背影道:“你他妈眼睛长屁股上是吧,这都能知道?”西哥砰的一声关上了卧室门,我却还在发愣,心里暗忖道,西哥说不定真是二郎神转世,只不过他的第三只眼不是长在额头上,而是长在屁股上,要不他怎么知道我在盯着他和洋子的屁股看?

        卫生间的门开了,萧伯父扶着门框气喘吁吁。我走上前去,搀扶着萧伯父道:“伯父,有没有舒服点?”萧伯父摇摇头自嘲道:“老了,不如你们年轻人,他们两个呢?”我朝卧室指了指,对萧伯父道:“西哥在里面给洋子讲故事。”萧伯父叹了口气道:“哎,这事都是我们做长辈的不好,真让洋子和萧然她们为难了。”我安慰萧伯父道:“哪里,其实对于她们来说,不经意间就多了一对父母,也就多了一份疼爱,也未必是坏事。”萧伯父拍了拍我肩膀意味深长地道:“要是她们都和你一样这么懂事,那就好了。”我苦笑道:“伯父,您过奖了,我要是懂事,就不会老惹萧然生气了。”

        我扶着萧伯父回到沙发上,倒了一杯浓茶给他。萧伯父和蔼地道:“对了,你有没有考虑过和我们一起走?”我抬头问道:“伯父,您一定要走吗?萧然也一定要走?事情不都解决了吗,您现在已经清白了。”萧伯父道:“事情是解决了,可以前的生意都没有了,你要伯父东山再起,我可不像你们小年轻冲劲十足,是时候换个环境好好休息休息了。”我问萧伯父道:“您现在仍然坚持去日本,应该是刚刚下的决心吧?”萧伯父问我道:“你是说为了幸子?”说完,萧伯父眼神迷离地望着窗外,呢喃道:“就算是吧。”我诚恳地问道:“伯父,那萧然可以留下吗?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萧伯父回过头看着我,温和地道:“傻孩子,萧然已经长大了,她的去留我能决定吗?”我会心地笑了笑:“伯父,我明白了。”

        卧室的门开了,西哥拉着洋子走了出来。洋子的眼圈有些红,低着头,不敢正视萧伯父。西哥拉了拉洋子的手,对她道:“叫啊,怎么不叫啦,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我看了一眼萧伯父,他正急切地看着洋子,那种隐隐流露出的期盼神情,让我都对洋子有些妒忌。洋子没有吱声,也不再向萧伯父迈进一步,低着头,拉着西哥的衣袖,像一个怕生的小孩儿。我为了打破这僵局,轻声对洋子道:“怎么啦,洋子,过来啊,萧伯父才是你的亲生父亲。”洋子终于向萧伯父迈进了两小步,但仍然低着头。一旁的我也跟着莫名地激动,亲生父女相认的情节,我可只在电视里面看过,真正发生在我身边的时候,那种亲情之间默默的震撼,那种现实生活的变化无常,让我突然有一种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感慨。

        洋子走到萧伯父面前,缓缓抬起头,霎那间,潸然泪下。就在我和西哥以为洋子叫来一句感人肺腑的爸爸之时,洋子突然扭头就跑,哭着冲出了房门。懊恼、悔恨和失望,迅速浮现在了萧伯父那张不再年轻的脸上,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萧伯父走到窗边,静静地望着远方,自言自语道:“真难为她了。”

        我和西哥决定让萧伯父一个人静一静,于是和他告辞之后,我和西哥就追了出去。追到小区门口,西哥道:“莫非洋子长了三条腿,蹦得还真快,她前脚出门,我们后脚就跟不上了?”我对西哥道:“要不这样,你去找洋子,多陪陪她,当初萧然的反应也比她好不了多少,女人嘛,毕竟承受能力小了点。”西哥自豪地道:“那是,谁有我们两个脸皮厚,动不动就叫人家爹?”我侧过头,望着西哥道:“你不自己也叫了吗?别没事儿老把我和你摆在一个位置,沆瀣一气似的。”西哥嘿嘿地道:“我是叫了啊,可老子没你大声。”

        我和西哥在等车的时候,我打了个电话到疯子家里,接电话的是小珍。我问道:“小珍,他们人呢?都不在吗?”小珍道:“嗯,都还没有回来呢,我正在煮红豆稀饭,可好吃了,等你们回来一起宵夜啊。”我嗯了一声:“好的。”

        挂了电话,西哥递了根烟给我,对我道:“别说兄弟我不仗义,有件事情一直闷在心里,快憋死我了,所以决定还是告诉你。”我点燃香烟,朝西哥吐了个烟圈道:“有屁就放响点。”西哥道:“前几天小珍借了我五万块钱,本来这事儿我答应她不告诉你的,但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对你说一下。”我惊讶地看着西哥道:“小珍找你借这么多钱干吗?她怎么没跟我提起这事儿?”西哥道:“我哪儿知道啊,就是觉得有些不靠谱,所以犹豫再三还是跟你说一声的好。”我对西哥道:“不对啊,就算小珍借钱,也会找我借,怎么会管你借呢?我不信。”西哥道:“我的亲哥哥,你可别和小珍串通一气坑蒙拐骗啊,我可是字据都没立一个,你要不认账,我非得把铺盖卷儿搬你家住个十年八年的。”我对西哥道:“是小珍借你钱,我又没拿你一分,你咋往我身上赖啊?”西哥嬉皮笑脸道:“那不管,谁让你们两个有前科。”我横了一眼西哥道:“不是我说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尤其是在萧然面前,别老把小珍和我凑一起。小珍现在是我妹妹,你老提我和她什么前科前科的,那是侮辱我和小珍之间的兄妹之情。”西哥不屑道:“哟,那可不是侮辱,是抬举你。人家小珍那么好的姑娘,就好比有一首歌里面唱的那样:大阪城里的姑娘香又甜啊……”我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西哥道:“我的亲弟弟,不是姑娘,是西瓜。”西哥自嘲道:“差不多,都差不多。”

        车来了,我让西哥先走。西哥上车之后,从里面探出个头,伸长脖子道:“亲兄弟,明算账,改明儿你可得给我打个借条。”我白了西哥一眼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车子慢慢启动,西哥扭着脖子朝我喊道:“老子就知道上了你们的贼船,晚上我就去收拾铺盖卷儿,你家大门至少得对我敞开十年!”

        西哥走后,我打了个电话给萧然,问她道:“小珍找西哥借了五万块钱,你知道这事儿吗,她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或许我们也应该帮她一把?”我特意把“我们”两个字说得比较重,算是向萧然表示我的立场。萧然开始没吭声,沉默片刻道:“不知道。”我一听萧然说这话就知道她底气不足,于是坚定地对她道:“你肯定知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西哥告诉你的,是吧?”萧然问我道。我答道:“告诉我什么啊,他就说借钱的事情,至于什么原因他也不清楚,所以他才问我。”萧然故作为难道:“不过小珍交待过,不要告诉你的,唉,我真的好为难啊。”一听萧然这口气,我又忍不住油腔滑调起来,对萧然道:“哟,这都老夫老妻的了,娘子还和我客气啊?”萧然嗔怒道:“谁和你老夫老妻的,你想得美,对你说话稍微好点你就轻飘飘了是吧?”我故意神秘道:“你要是告诉我实情,我决不亏待你。”萧然道:“去你的,你脑子里就不能有点纯净的东西吗?”

        我知道萧然肯定是想歪了,于是故意问道:“你是说娃哈哈吗?”萧然笑笑道:“少和我贫,我可不像小珍,会因为你那些自以为高明的假幽默受你迷惑。”我严肃道:“萧然同志,这次可真是你脑子不纯净了,我说不亏待你,还真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只是要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了。”萧然惊叫起来:“真的吗?”我一本正经道:“骗你我不得好死。”萧然急着道:“那你快点说啊,你可别再惹我生气。”我幸灾乐祸道:“女人的优势就在于对男人的威逼利诱总会凑效,不过这次可不一样,要告诉也等回到家里了再说。手机辐射大,等我把来龙去脉给你讲清楚,估计堆积在耳朵里的耳屎足可以堵塞我大半个耳洞了。”萧然微微笑道:“你知道吗,你有时候低俗得让人受不了!”我对萧然道:“虽然我知道这是我一贯的优点,但你也不能老提出来,这很容易让我骄傲自满。”萧然道:“行了行了,你已经够骄傲自大自以为是的了。”我笑道:“说别人自以为是的人总是意识不到自己的自以为是。”萧然没有说话,啪地挂了电话。

        我心想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萧然不会这么小气吧?要真这样,那以后结婚了还得了,天天得当菩萨供着才行。忐忑不安一会儿之后,收到了萧然的短消息,对我道:“小女子无才便是德,说不过你,行了吧,等你回家,嘿嘿。”我没有回萧然的短消息,心里暗忖道,看来每个女人都有自己可爱的一面,关键在于男人怎么去激发她们,这无疑又给我们男人造成了新的生活负担。

        掰着指头算,萧伯父也没有几天就要去日本了,凭我的直觉,我应该可以留下萧然。回家路上,路过小娟工作的咖啡店,我突然有一种特想和她打个招呼的冲动。于是,我让师傅靠边停车,独自推门走了进去。我对小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更多的是内疚,总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她。既然是朋友,我不应该忘记她在上海的存在。

        咖啡店里,我并没有发现小娟的身影,于是我问了几位她的同事。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告诉我小娟已经好几天没有上班了,听说是生病了。我问他严不严重,小伙子说具体情况他也不太清楚。

        走出咖啡店,我打了个电话给小娟。小娟的声音听上去不是我想象中的有气无力,于是稍微松了口气。小娟接到我的电话,显得有些高兴,问我道:“你怎么会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我歉意地笑了笑:“最近比较忙,刚才是路过咖啡店的时候听你同事说你生病了,所以才……”小娟道:“你不用解释,能接到你电话我已经很开心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听小娟这么说,我心头骤然一热,感觉自己忒不是人了。如果把友情当成一种自己可以利用的工具,这是可耻的。我决不愿意做一个可耻的人,扪心自问,也许我太不在乎一些生活中的细节,以至于自己对自己有时候都会产生一种错觉,我是不是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才会想到周围的朋友?如果是这样,未免就太自私了些。

        我看时间还早,于是来到了小娟家里。小娟微笑着为我开了门,和她一起迎接我的还有一个毛乎乎的小家伙,一只超级可爱的小狗。它看着我好像是看到主人一样摇头摆尾,两个黑眼圈看上去像一副黑框眼镜,显得特别可爱,让我忍不住弯腰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小娟要给我倒水,我说不用,需要我会自己倒的。我问小娟道:“你同事说你生病了?”小娟道:“小毛病,都好得差不多了。”我拿出一支香烟放在嘴里,刚想点燃,小娟问我道:“可以给我一支吗?我的刚刚抽完了。”我看了看小娟,关切道:“你不是早就戒烟了吗?”小娟苦笑道:“最近又抽上了,可能太无聊了吧。”我递了一支香烟给小娟,替她点燃,问她道:“对了,你还没说你究竟是什么病呢?”小娟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吐出一个烟圈慢悠悠道:“说了没事儿,你怎么还那么啰嗦,认识你快两年了,你还没变。”我还是有些不放心,问小娟道:“是不是因为咖啡店的工作太累了?要不就干脆别干了。”小娟转头看着我,微微笑道:“哟,口气不小嘛,你养我?”我也不好意思地笑笑,对小娟道:“一日三餐应该没有问题。”

        小娟用手将垂到前额的头发往后捋了捋,望着我苦笑道:“说实话,有时候我真的想去干老本行算了,你说那多舒服啊,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一个小时收入够我在咖啡店干一个月了。”我有些心疼,惊讶地看着小娟道:“小娟,你可千万别这么想,那种钱,你挣得再多心里也不会舒坦,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小娟叹了口气道:“是挺好,可我之所以一直坚持这样是为了……”小娟突然停了下来,扭过头去看着窗外。我握住小娟的手,安慰道:“小娟,别这样,我知道你是为了自己能过上正常的生活。”我说完这句话,小娟缓缓转过头,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马上又恢复了平静,旋即笑笑道:“嗯,你真聪明。”我听小娟这语气不对,问道:“你这话怎么听起来忑别扭,是夸奖呢还是挖苦?”

        小娟没有回答我,反而问我道:“你真想知道我什么病吗?”我点了点头:“嗯,真的不严重吗?”小娟道:“右胸有个硬块,就这么简单。”我心里一咯噔,紧张地问道:“有没有检查过,这病可大可小!”小娟道:“这不就等着你来检查吗?”听小娟这么说,我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明知故问道:“我又不是医生,我懂什么?”小娟带着我的手慢慢往她的右胸移动,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可小娟仍然眼神镇定地看着我,手上却更加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