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再一次“与虎谋皮”-《大明补牙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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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金鱼胡同。
李广的豪宅依旧灯火通明,仿佛这座宅子里永远没有黑夜。
陈越没带张猛,也没带修安。他知道,去见李广这种人,带刀带人都没用,只有带“利益”才有用。
他只身一人,坐着一顶不起眼的青呢小轿,在夜色的掩护下,来到了侧门。
门房原本想要挡驾,毕竟这大半夜的,哪有太医随便往太监家里跑的。但当陈越从袖子里掏出那块李广亲赐的“内宫监提督”腰牌——那是上次为了救李广的命,李广给他的“护身符”——晃了一下后,门房的脸瞬间白了。
“哎哟,陈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请,您快请!”门房跪在地上磕头。
花厅里,暖意融融。
李广显然是刚从哪个温柔乡里爬起来,或者根本没睡。他穿着一身宽松的紫色寝衣,披着一件大红色的鹤氅,慵懒地靠在罗汉床上。他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手里正把玩着一个东西——
正是陈越送给他的那个装有母虫的铁笼子。
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或者说是魔障。无论走到哪,这个笼子都不离身。
“陈大人,”李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陈越,手指轻轻抚摸着铁笼冰冷的栏杆,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肌肤,“这深更半夜的,不在被窝里抱美人,跑到咱家这儿来做什么?莫不是……想给咱家这笼子加把锁?还是那子虫又想闹腾了?”
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危险的光。自从上次被陈越拿捏后,他虽然表面上合作,但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
陈越没接他的话茬,也没被他的气势吓住。他径直走到桌前,从怀里掏出那个紫檀木的扁平锦盒,轻轻推了过去。
“公公说笑了。子虫安分得很,那是公公的福气。下官这次来,是来送礼的。”
“送礼?”李广挑了挑眉,懒洋洋地伸手打开盒子,“你能有什么好东西?莫非是太后赏你的剩饭?”
金光瞬间刺痛了他的眼。
盒子里,红丝绒上,静静地躺着三把牙刷。
但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牙刷。
刷柄不是牛骨,而是沉甸甸的纯金打造,上面用极细的工笔錾刻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字样,每个字里面都嵌着细碎的红蓝宝石,在灯光下闪瞎人眼。刷毛更绝,那是陈越用珍藏的一点点从波斯商人手里高价收来的“极品白骆驼鬃”,柔软、洁白、泛着银光,如同少女的秀发。
这是牙刷中的帝王,是工艺的巅峰,也是财富赤裸裸的展示。
最关键的是,这东西除了好看,一点用没有。金子太重,刷毛太软,根本刷不干净牙。
这就是纯粹的贿赂,纯粹的奢侈品。
“哟,”李广终于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贪婪光芒。他拿起一把,掂了掂,那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很满意。他放在嘴里咬了一下金柄,“陈大人这是发财了?这么大的手笔,咱家这心里……有点慌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公公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点小玩意儿哪入得了您的眼。也就是给您拿去赏人用,或者……剔剔金牙。”陈越坐下,也不客气,给自己倒了杯茶,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这就跟大白菜一样,“这几把刷子,只是个样品。下官今晚来,是想跟公公谈个……真正的大买卖。”
“大买卖?”李广把玩着金牙刷,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说来听听。要是比咱家收的盐税还多,咱家倒是有兴趣。要是比这金牙刷还值钱……嘿嘿,那你就是咱家的亲兄弟。”
陈越放下茶杯,身子前倾,直视着李广那双浑浊却精明到骨子里的老眼。
“公公,您管着市舶司,那就是管着天下的财路。但我听说……南洋那边,除了香料和宝石,还有一样东西,能让这把金牙刷的身价,再翻十倍。甚至能让您的宝源局,变成全大明最大的金库。”
“哦?”李广眯起眼,身体也微微前倾,“什么东西?比金子还贵?”
“一种草。”陈越开始画饼,而且是画一张巨大的饼,“一种长在南洋深处的草。它的筋,比黄金还贵,比丝绸还软,但比牛筋还韧。做成牙刷,那就是贡品中的贡品。用它做的牙刷,不掉毛,不断裂,刷在嘴里像是在按摩。只要有了它,咱们就能垄断全天下皇室、贵族的嘴。所有的王公大臣,都要排队给咱们送钱。公公,您想不想……独吞这块肥肉?”
……
李广听完陈越那一通天花乱坠的描述,手里的佛珠转得飞快。
他虽然不懂什么生物纤维,什么物理特性,但他懂垄断,更懂“贡品”这两个字的含金量。如果真有这种东西,那他在万岁爷面前的脸面,可就又要厚上三分了。
更重要的是,陈越既然求到他头上,说明这东西只有他能弄到。这就是他的筹码。
“陈大人,”李广沉吟片刻,那张白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老狐狸般的算计,“你说得天花乱坠,但这东西毕竟是在南洋。那地方山高皇帝远,咱家的手虽然长,但也不是想伸就能伸进去的。海上风浪大,海盗也多。找这么个没影儿的东西,费时费力,还得担风险……咱家图什么?就图你那点看不见的分红?”
“图利。”陈越伸出一根手指,“只要找到这种草,工坊每年的红利,我再给您恢复到三成。三七开!这可是一下增加了两成啊公公。”
“三七开?”李广冷笑一声,把佛珠往桌上一拍,“啪”的一声,“陈越,你当咱家是要饭的?你现在赚的那些,在咱家眼里不过是点碎银子。咱家要是想要钱,随便开个盐引口子,都比你这牙刷赚得多。要想让咱家动用市舶司的暗线,这代价……还不够。”
“那公公想要什么?”
李广身体前倾,那一刻,他像是一只盯着猎物咽喉的狼,露出了獠牙。
“咱家要……权。”
“权?”陈越心头一跳。
“对,进货的权。”李广指了指陈越,“你那个‘雪齿膏’,听说都是几钱几钱的卖?价格堪比黄金吧?现在京城里已经有人叫它‘神仙膏’了。我听说,里面用的什么丁香油、薄荷脑,也是从我介绍的渠道来的?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粉?”
陈越心里一沉。这家伙,果然盯着这一块。他是想控制原材料!
“公公的意思是……”
“以后,你工坊所有需要的海外香料、药材,不管是现在的,还是以后你要加的,甚至是你要找的那种草,”李广一字一顿地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必须、全部、只能通过咱家的渠道采购!不许再从什么赵王爷的商队、或者是其他杂七杂八的路子进货!进多少、什么价、什么时候到……咱家说了算!”
这就是要卡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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