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周会长点了点头:“可是余叔,罗师傅,这会不会是一个机会?” 聂会长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慢条斯理地在桌布上弹了弹。 “周会长,你还是太年轻。” 他夹起一个滚烫的虾饺,吹了吹,一口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些烂仔满脑子都是肌肉,他们懂个屁的生意?懂个屁的规矩?” 聂会长喝了口酒,辛辣的白酒让他涨红了脸,话也更刻薄了: “这个青山会只会比龙爷和荆海更狠,更贪!” “为什么?”他自问自答,用筷子点着桌子:“因为饿啊!一条饿疯了的狼,永远比一条吃饱了躺着打嗝的肥狗,要凶残一百倍!” “等着瞧吧。” 聂会长把酒杯一墩:“用不了三天,他们就会挨家挨户地来收孝敬了。到时候,只怕你们一个个哭都哭不出来!” 雅间里陷入了沉默。 …… 唐人街,都板街的制高点。 这里曾是龙志堂龙爷的私人顶楼,一个用酸枝木和波斯地毯堆砌起来的巢穴。 现在,它姓“洛”了。 青山或者说洛森,正站在一扇巨大的圆形窗前。 这扇窗仿若一个巨大的镜头,将楼下那片混乱、肮脏、却又生机勃勃的领地尽收眼底。 他指间夹着一根粗糙的雪茄,是龙爷的存货。 合威堂的车队,已经变成了街角尽头的一串蠕动的黑点。 三大堂口的轰然倒塌,在地面上留下了巨大的权力真空。 街道、店铺、场子这些都是胜利的战利品。 这还不够。 洛森缓缓吐出一口浓烟。 清理了几个头目,远远不够。 他要清理的,是这座“沙丁鱼罐头”。 唐人街…… 听起来似乎有十几条宽阔的街道,一片广袤的社区。 南北巷道,六个街区。东西跨度,两个街区。 其实总共加起来,不过是二十七个标准足球场的大小。 这就是唐人街的全部。 在这片巴掌大的土地上,硬生生塞进了四万多名华人。 四万多张嘴,四万多个喘息的肺,四万多个每天都要拉屎撒尿的屁股。 他们像货物一样被堆迭在一起。 一间十平米不到的地下室,能住进二十个人,三班倒,轮流睡一张散发着酸臭和霉味的通铺。 空气里永远混杂着汗臭、脚臭、食物残渣腐烂的气息。 以及鸦片那让人作呕的焦香。 这里的生活不能称之为生活,这只是活着。 一种最低等、最原始、毫无尊严可言的苟延残喘。 洛森的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如同违章建筑般胡乱搭建的木棚和阁楼。 他甚至能想象出,就在此刻有多少家庭正挤在一张床上,用一块破布帘子隔开私人空间。 一边是父母在交媾,另一边是孩子在拉屎。 他们为什么不离开? 答案简单。 因为他们无处可去。 离开这片罐头区还能去哪? 外面,是鬼佬的世界。 在那里,你梳着辫子就是一种原罪,你皮肤发黄就是一种耻辱。 工人党暴徒会像猎杀野狗一样猎杀你。 他们会用石头砸你,用棍子打你,甚至用一根绳子,把你吊死在最近的电线杆上,只为了一场廉价的政治狂欢。 语言不通。 你连一份在码头扛包的工作都抢不到,因为爱尔兰人会联合起来,用铁钩把你打下海。 习俗不同。 你吃猪下水,在他们看来是野蛮。你祭拜祖先,在他们看来是异端。 他们歧视你,就像歧视一条会两条腿走路的狗。 回大清?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