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全军,开拔!” “目标,晋州,娘子关!” …… 晋州,娘子关。 关隘建于两山对峙之间,地势之险,尤胜蜀州剑门。 一条宽仅五米,坡度近三十度的狭窄山道,如同一条巨蟒,蜿蜒向上,直通关城。山道两侧,是刀削斧劈般的悬崖峭壁,猿猴难攀。 这便是入晋的唯一通道。 关城之上,共和国的赤红色五星旗,在凛冽的寒风中猎猎作响。 城墙垛口后,一挺挺马克沁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死神的眼睛,冷冷地俯瞰着下方那条通往死亡的道路。 关城之下,早已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残破的旌旗,折断的兵器,以及数不清的,残缺不全的尸体,层层叠叠,铺满了整个坡道。浓郁的血腥味混杂着硝烟的味道,刺鼻欲呕,引来成群的乌鸦在空中盘旋,发出沙哑的哀鸣。 这里,就是北境革命军口中的“血肉磨坊”。 “冲啊!为了革命!!” 又是一声嘶吼,数百名革命军战士,抱着简陋的云梯和炸药包,发起了新一轮的冲锋。 他们弯着腰,尽可能地贴着地面,利用尸体和岩石作为掩护,艰难地向上攀爬。 哒哒哒哒哒——! 关城之上,死神的咆셔再次响起。 十几条火舌喷吐而出,交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死亡弹幕。 冲在最前面的战士,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拳击中,猛地一颤,身上炸开一团团血花,然后无力地滚落下去,带动着身后的同伴,像滚地葫芦一样,摔下山道。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们身下的土地。 “轰!” 一名战士侥幸冲到了半坡,奋力将手中的炸药包扔向城墙。 炸药包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却在距离城墙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被一发精准的子弹引爆。 巨大的气浪将那名战士和周围的几名同伴,直接掀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岩石上,没了声息。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关城后方,一处临时搭建的指挥所内。 沐渊亭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前方那如同地狱般的战场。他的指甲,早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他却浑然不觉。 “撤……撤下来……”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政委!我们还能再冲一次!弟兄们……”一名团长红着眼睛,不甘地吼道。 “我让你撤下来!!!”沐渊亭猛地回头,那张曾经温文尔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狰狞与痛苦,“你是想让他们都死光吗?!啊?!” 那名团长被他吼得一愣,最终只能颓然地低下头,不甘地传下了撤退的命令。 鸣金声响起。 坡道上仅存的几十名战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下来。 他们中的许多人,早已精神崩溃,一边跑,一边发出意义不明的哭嚎。 沐渊亭看着他们,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半个月。 他们被挡在这娘子关前,整整半个月。 他们组织了十七次冲锋,每一次,都是以惨烈的失败告终。 三万多名革命军最精锐的战士,就这么徒劳地,倒在了这条通往希望的路上。 希望? 沐渊亭看着关城上那面刺眼的红色旗帜,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绝望。 他想起了那场波澜壮阔的“长征”。 近百万的军民,扶老携幼,怀揣着对新世界的向往,踏上了这条两千里的迁徙之路。 路途的艰险,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沐瑶的空军像盘旋在头顶的秃鹫,时不时地投下炸弹,制造恐慌与死亡。 地方军阀的部队像闻到血腥味的豺狗,不断地进行骚扰和追击。 饥饿,疾病,严寒…… 每一天,都有人倒下,再也没能站起来。 可他们都咬着牙,挺过来了。因为他们心中有光,他们相信,只要到了蜀州,到了晋州,一切都会好起来。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们最沉重的一击。 蜀州门户剑门关,晋州咽喉娘子关。 两座天堑,如同两把巨大的铁锁,将他们死死地锁在了这片贫瘠的山区。 姚青的装甲师,虽然无法进入山区,却用坦克和火炮,封死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前进,是血肉磨坊。 后退,是钢铁洪流。 他们,被困死了。 “政委,喝口水吧。”一名警卫员端着一碗水,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 沐渊亭没有接,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地图。 地图上,代表着他们这支庞大队伍的红色箭头,被死死地钉在了娘子关前,动弹不得。 而在他们的后方,一个蓝色的箭头,正在不紧不慢地逼近。 那是姚青的装甲师。 她甚至没有急着进攻,就像一个耐心的猎人,欣赏着猎物在陷阱中,做着最后的,徒劳的挣扎。 “我们……错了吗?”沐渊亭喃喃自语。 放弃北境的根据地,带领百万军民进行战略转移。这个看似英明的决定,如今看来,却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们跳出了一个火坑,却掉进了一个更深的冰窟。 “政委,您别这么说!总司令的决定,是没错的!”那名团长咬着牙说道,“是我们没用!拿不下这娘子关!” “拿下?”沐渊亭苦笑一声,“怎么拿?用人命去填吗?三万!整整三万条人命!我们换来的,只是让这条坡道上的尸体,又多铺了一层而已!”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了。 第(2/3)页